1886年5月,光绪皇帝载湉之父、总理海军事务大臣奕譞(中)在天津海光寺行辕
以往学界对甲申易枢研究甚少,究其原因,主要是史料缺乏,只能顺着野史笔记的说法做些揣测。现在,一些重臣的书信开始逐步披露,使得时间真相开始浮现冰山一角,但我们了解得最少的,依然是慈禧太后究竟怎么想的。
根据清官《召见档》记载,1884从2月27日(二月初一日)起,到盛昱的奏折递上之前,慈禧没有召见过醇王。4月3日盛昱奏折递上,5日召见醇王一次,这可能是他们之间的正式密商;7日又召见一次。有人推测,4月4日,恭王在东陵普祥峪祭奠慈安太后,慈禧利用到九公主府祭典,在此处密召奕譞,暗作部署。但恭亲王去祭陵,和慈禧去九公主府祭奠寿庄公主,都是早已预订下的礼仪,应与盛昱的弹劾奏折无关。此时发动易枢,只是前方军情不利,时机凑巧,加上慈禧太后一直对恭亲王存在不满的集中爆发,却还不能完整说出这是怎样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其次,醇亲王究竟参与有多深,迄今仍无过硬的材料。按说醇王是光绪帝的生父,为求避嫌,不应参与朝政。易枢之后,4月11日,醇亲王致函翁同龢,坦言对于突然直接参与核心政务,有点措手不及。他对于枢廷、总署分为两家,开始没有反对,但在张佩纶提出种种不便之后,也允许奕劻上奏陈情,招致慈禧的申斥,显示出他的政治经验尚不丰富。
李鸿章在易枢发生之后,大为震惊,曾给张佩纶写信打探内幕,称:“枢、译两署究竟如何应付,念之心悸。”
从14日起,张佩纶因感冒请假。16日,他告诉李鸿章:“恭王之事,因好货、好色,为圣心所怒,尚非同根相煎。”这个提法非常值得关注,甲申易枢,与恭王、醇王的矛盾无关吗?张佩纶还提到:“阎敬铭来述慈圣面谕,命不候假满即出。似此內隙可弭,深恩难负。鄙人当腼颜一出,涕泣一陈,冀回天听。”从这些密信透露的消息看,易枢发生之后,上层各方都有斡旋,事情甚至可能有转圜。当然,从后来事态发展看,他的估计过于乐观了。
18日,张佩纶又用密语报告李鸿章:“闻乐道(恭王)旧疾又作,兴(醇王)以方药,怀入乞怜,佛(慈禧)寂然。或云虞(翁同龢)作谋主,兴、乐不能再合,欲强鄙出,以此饰观耳。然鄙人之念,百折不回,断不于人骨肉新故间求捷径也。”后一封密信,也值得回味体察。
第三,易枢之事起于弹劾推举徐延旭的张佩纶,波及李鸿藻,为什么对张佩纶并无直接影响?张佩纶自问:“十三日大波,固上有积怒,实盛庶子一疏激成;庶子一疏,又王旭庄因袒张树声诋鄙人激成。其疏以荐徐、唐为鄙人罪,以信鄙人为李鸿藻罪,以任李鸿藻为恭王、宝鋆罪,不过逞其骂坐之锋,而不知酿成燎原之焰。恭、李黜,徐、唐逮,而鄙人独中流容与,如绵之受弹愈起,岂非咄咄怪事哉!”
从张佩纶在易枢事件中未受株连和问责看,显然,慈禧只是借用了盛昱的奏折替换恭王和全班军机大臣,处分未曾涉及他人,以致张佩纶在易枢发生之后,还敢为恭王复出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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