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网专访单霁翔： 两岸故宫携手共办“90周年庆典”

目标三：实现从“故宫”走向“故宫博物院”

实现从“故宫”走向“故宫博物院”，这个目标听起来有些奇怪。1924年11月，末代皇帝溥仪被驱逐出宫以后，不到一年时间，1925年10月10日，紫禁城就以“故宫博物院”这个名称正式对外开放，已经持续了88年。那么为什么今天还要提从“故宫”走向“故宫博物院”呢？事实上，虽然故宫博物院的参观人数在逐年上升，但是，今天所接待的来宾中，有多少人自身定位为“观众”，又有多少人自身定位为“游客”，恐怕后者居多。相当多的来宾购票之后，走进午门时，认为自己走进的仅仅是一个旅游景点，而没有想到，甚至没有感觉到走进了一座博物馆，没有真正成为一名博物馆观众。

故宫博物院从建院之始就有自己的特色，即从故宫博物院的皇宫建筑和文物藏品出发，确定了宫廷原状与历代艺术的陈列体系。通过不断改进与发展，形成了拥有包括宫廷原状陈列、固定专题展馆和临时专题展览在内的完整展览体系。几十年来，这一展览体系已经为广大观众所接受和熟悉。近年来，故宫博物院内每年有各种展览45个左右，其中原状陈列展览15个左右，固定专题展览20个左右，临时专题展览10个左右，同时展出的文物藏品数量近1万件，以多种形式满足观众参观的需求。但是，面对观众数量的增加，观众文化素质的提升和文化需求的变化，原有展览体系和格局也需要相应的提升和变化。

一是展示效果的提升。故宫博物院的陈列展览基本在古代建筑内布置，往往既影响展览效果，也会给文物建筑保护带来一定影响。但是，从另一角度看，这也是故宫博物院的优势所在。因为文化遗产依赖于背景环境而存在，离开原生环境的文物则像“孤魂野鬼”一样。大量宫廷文物在原生环境中得到陈列展示，有背景环境的烘托，才能全面彰显其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才能获得应有的尊严。有尊严的文物展品才能焕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和魅力。故宫博物院的陈列展览应该强化自身特色和独特风格，突出文物展品和历史事件的关系，突出文物展品与原有环境的关系，突出文物展品与社会生活的关系。以往成功的陈列展览，均将文物建筑与文物展品融为一体，相映成辉，对于观众来说能够感受到强烈的文化震撼力和良好的艺术观赏性。关键是如何扬长避短，科学谋划，处理好文物保护和开放参观的关系。

目前，在基本保持中路、东西路、外东西路的展览格局前提下，提升展览效果。例如东六宫、西六宫的原状陈列展览空间，要处理好文物建筑保护与陈列展览效果的关系。通过个性化的深入研究，使每一个院落都像一个独具特色的展览空间，每栋文物建筑的若干面玻璃窗，都像博物馆大型展柜的展窗一样吸引观众的视线，室内通过科学研究，增加对文物建筑和文物展品无害化的照明设施，科学设定不同空间的光照度，以增加原状陈列的良好效果，使观众能够享受到在其他博物馆难以感受到的特殊体验。这样观众不需要再把脸贴在玻璃上，使用既委屈自己，又影响他人的参观方式，拼命地克服室内外强烈的光线反差，吃力地寻找原状陈列着的文物展品，而是同样拥有尊严地，以轻松的心情和姿态，观赏在适宜温度、湿度和光照度下的文物展品。为达到这一目标，一定要处理好文物建筑修缮工程与陈列展览设计实施之间“两张皮”的状况。即在用于展室的文物建筑修缮设计方案中，一定要同时包括安防技防设计方案、陈列展览设计方案，将文物建筑保护与合理利用通盘考虑，融为一体。这样不但可以获得集各方智慧的最佳方案，而且可以有效避免在一座文物建筑上反复施加干预的不科学做法。

二是丰富展览内容。首先午门，午门展厅成功地探索出利用古建筑进行陈列展览的经验，被誉为“将高水准的当代设计理念成功融入历史内涵的最新建筑作品”，因而荣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文化遗产保护创新奖。多年来午门展厅承担了来自国内外的不少优秀展览，取得良好的声望和影响。但是，午门展厅面积并不大，仅有800平方米，因此在举办大型综合性展览方面受到局限。实际上，在午门展厅的两侧有更大面积的雁翅楼建筑，每一侧建筑面积1000平方米，两侧加起来就是2000平方米，如果与目前的午门展厅合为一体，就可以形成2800平方米的大型展厅，这将是世界上最为独特的博物馆展厅，居高临下，气宇轩昂。古代建筑外观将完全保持原貌，内部则是既具有宫殿建筑氛围，又拥有现代展览设施魅力的空间。午门-雁翅楼展厅耸立于北京壮美的传统中轴线之上，必将为展览增添无尚荣光，使展览内容更加引人瞩目。当故宫博物院迎来90周年院庆的时候，午门-雁翅楼展厅将气势恢弘地展出“万寿庆典”展，令人充满期待。午门-雁翅楼展厅开放以后，与西侧武英殿书画馆、东侧文华殿陶瓷馆，共同构成故宫博物院南部区域的“金三角”展览设施群，使观众进入故宫博物院后，首先感受到较为强烈的博物馆文化氛围。

面对不断增长的观众量和观众日益多样化的文化需求，故宫博物院需要不断研究扩大开放区域的问题。一项重要计划是在故宫博物院90周年院庆之际，开放故宫西部区域，西部区域主要是指隆宗门以西的故宫博物院未开放区域。隆宗门门洞目前是半露天状态的博物馆餐厅，观众在这里休息用餐时，需要克服冬季的寒冷，夏季的炎热，以及空气污染天气的影响。博物馆应该为观众参观过程中休息，以及用餐、饮水等提供方便而舒适的场所。为此，保护总体规划在隆宗门内的原造办处西北部，安排了西部区域观众服务中心。慈宁宫是西部区域的重要古建筑群，将作为故宫博物院雕塑馆，陈列不同材质和造型的雕塑藏品，形成不同主题。慈宁宫西侧的寿康宫，昔日是太皇太后、皇太后起居，太妃、太嫔随居之地。计划原状陈列对观众开放。南侧的慈宁宫花园空间开阔，环境宜人，开放后可以容纳较多观众参观和短暂休息。

拟将东华门调整作为故宫博物院古建筑馆。故宫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古代木结构建筑群，故宫博物院拥有近5000件古建文物藏品，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专门展馆来展示壮美的古代建筑群和精美的古建文物藏品，实在令人遗憾。古建筑馆开放以后，人们可以登东华门城楼观赏故宫古建筑群，还希望开放一段城墙，使观众能够从东华门城楼出发，沿着城墙向南参观，经过东南角楼向西到达午门-雁翅楼展厅，这样大约可以参观紫禁城1/6左右的城墙，使观众获得难得的文化体验。特别是以往人们只能眺望紫禁城角楼的精美绝伦，将来观众可以近距离观赏这一经典文物建筑，还可以进入角楼建筑内部仔细参观。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区域可以创造条件对外开放，例如御膳房在养心殿的南侧，是一组体量较大的古代建筑，目前作为家具文物库房。但是，御膳房处于开放区域，具备开放条件，同时拥有宽阔的独立院落，可以容纳较多观众参观，因此计划将御膳房开放为故宫博物院家具馆。宝蕴楼是故宫内少有的西式建筑，规划修缮后可以局部开辟为故宫博物院院史陈列展厅。

延禧宫是东六宫之一，这组院落在故宫博物院里具有非常独特的景观。原因是历史上延禧宫多次毁于火灾，清朝末年这里再次发生大规模火灾之后，延禧宫被改造为灵沼轩，用作观鱼，俗呼为水晶宫，是一座西洋建筑，但是至1909年停工时，仅是一座“烂尾楼”。20世纪30年代初在延禧宫内又建设了中西合璧的库房建筑，使延禧宫成为一组充满异国情调的建筑群。鉴于延禧宫独具特色，计划将其建成故宫博物院外国文物馆。在我国的博物馆里，收藏的外国文物藏品数量很少。在历史上我们国家没有侵略别的国家，更没有掠夺、偷盗别的国家文物。因此在我国的博物馆大家庭中，缺少收藏展示外国文物的博物馆。但是，通过正常的文化交流、友好往来、商品贸易等渠道，故宫博物院收藏有上万件外国文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昔日一些来自外国的传教士等在皇宫内供职，也带来了一些外国物品。因此，故宫博物院今天有条件筹建一座展示外国文物的专题展馆。

最后是端门城楼。端门城楼回归故宫博物院管理以后，目前正在筹划建设“故宫博物院数字博物馆”。长期以来，故宫博物院在推进“数字故宫”建设的过程中，不断完善文物建筑及院藏文物藏品的三维模型数据库，先后制作了《紫禁城：天子的宫殿》、《三大殿》、《养心殿》、《倦勤斋》、《灵沼轩》等大型虚拟现实数字作品，目前正在制作《故宫角楼》，希望这些优秀的“数字故宫”作品，能够早日与广大观众见面，使观众能够“走进”紫禁城内一些室内外相对狭小，因为文物保护需要不能对外开放的空间，从而体验文化空间与数字技术共同创造的文化震撼，使“数字故宫”成果发挥出应有的社会效益。故宫博物院的这些主题展馆开放后，无论是展示文物藏品的数量，还是展览设施和环境的质量，都将得到大幅提升。

三是提供优质服务。作为公共文化设施，虽然故宫博物院的观众不断增加，但是并不能因为观众多而不好客，必须热情迎接每一位到访的观众，尽最大努力提供优质服务，让每一位观众都能切实感受到参观故宫博物院是一次美好的经历，也是一种愉快的享受。因此，面对不断增长的观众数量，需要通过调整展览布局，扩大开放空间，完善服务设施，疏导过量人流等措施，增强接待服务观众能力，降低单位面积流量，减少拥堵踩踏风险。

过去观众到故宫博物院参观之前，往往要花较长时间购票，特别是到了暑期或“黄金周”高峰，观众需要排一个多小时的长队才能买到门票，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故宫博物院。为了改善观众服务，故宫博物院对交由故宫博物院管理的端门广场进行了系统整治，首先清理了广场上原有的众多商亭，这些商亭销售来自各地旅游市场的小商品，造成广场环境和秩序杂乱无章。其次取缔了端门广场西侧建筑内的临时展厅，这些收费展览格调不高，什么历代帝王司法刑罚实物展、女皇武则天展等，与广场应有的文化氛围极不协调，不知情的观众甚至以为是故宫博物院举办的展览，造成不良影响。在有关机构的协助下，故宫博物院对端门广场进行了较为彻底的整治，恢复了广场开阔整洁的面貌。同时，对广场西侧的历史建筑进行修缮，主要用于售票、观众咨询服务。在售票方面，30余个售票窗口一字排开，根据观众多少及时予以调整，使观众购票排队时间不超过15分钟，一般情况下3-5分钟就应能够买到门票。在观众服务方面，需要提供服务的观众，可以在进入故宫博物院之前，在所设立的观众服务中心，咨询相关信息，接受各项服务，有需要的观众还可以领取免费提供的轮椅，受到老年观众和身体障碍观众的欢迎。

为了适应观众数量不断增长情况下的讲解需求，故宫博物院不断改进自动讲解器服务，目前已经具有40种语言功能，包括各国的语言、一些民族的语言和粤语、闽南话等地方方言，同时针对不同年龄、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提供个性化服务，例如讲解服务包括专家版、故事版、少年版和对话版等。为了有针对性地提升服务观众水平，适时开展观众满意度调查，了解观众的参观感受，接受改进服务质量的建议。故宫博物院经常性地组织针对青少年的文化活动，组织家庭困难的学生参观故宫。故宫博物院的网站功能不断强化，每天的点击量都超过100万人次，每年都研究并实施改进方案，例如今年的提升目标是充实英文版块功能和青少年服务版块的内容。

故宫博物院的文化产品研发与营销，本着社会效益第一，兼顾经济效益的经营理念，深入挖掘院藏文物的优秀文化元素，既使文化产品更具故宫特色，又努力满足观众的多层次需求，以此方式延续文物藏品的鲜活生命，传递故宫博物院的文化信息。例如面对青少年观众研发的“宫廷娃娃”卡通系列文化产品，就很受小观众的欢迎。目前，故宫博物院已经研发文化产品7600余种，包括玉器、木器、青铜器、瓷器、雕漆、珐琅、首饰、丝织、文具、茶具、图书等多种类别，每年研发新的文化产品300余种。同时，努力维护“故宫”和“紫禁城”文化产品品牌，配合每年举办的陈列展览，研发具有故宫文化特色，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系列文化产品，使更多的观众能够在参观展览之后心满意足地将“故宫文化带回家”。

故宫博物院拥有全国博物馆唯一的出版社，近年来不断发挥这一优势，出版质量和出版数量不断提升，成为故宫文化传播的重要平台。故宫出版社依托故宫博物院丰富的文物藏品，源源不断地推出各类历史和艺术类书籍，例如故宫出版社出版的《米芾书法全集》、《故宫博物院藏品大系·玉器编》获第四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经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批准，故宫出版社获得出版音像、电子出版资质，标志着故宫出版社已经成为具有图书、音像、电子多媒体全方位出版能力的出版机构。

责编：姚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