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老作者入北大
本是被迫改名,陈独秀借此契机调整了编辑方针,将计就计宣传改名是为革新。1916年9月,《新青年》第二卷第一号出版已摆脱《甲寅》模板突出自己的特色,真的做到了“新”,以致有研究者误以为改名是陈独秀主动为之。
第二卷比第一卷最大的新意是几名新作者的加盟。陈独秀办《甲寅》时,李大钊投稿反驳他的观点,两人不打不相识,改名《新青年》后的第1号,李大钊即发表《青春》一文,思想内容与陈独秀发表的改名宣言《新青年》极为一致,从中可以看出知己之情。刘半农原本在上海靠给鸳鸯蝴蝶派媒体投稿为生,在报刊堆里发现《新青年》,主动找到编辑部拜会陈独秀,如遇灯塔,从此脱离旧文人圈子成为其麾下主力写手。杨昌济在湖南一师任教时注意到了《新青年》的反孔思想,开始投稿,并向学生大力推荐这本杂志,因此毛泽东、蔡和森等湖南青年阅读《新青年》比许多北大学生还要早。
陈独秀的“黄金搭档”胡适也在第二卷登场。胡适也曾给《甲寅》投过稿,提出中外文明结合的主张正合陈独秀心意,《青年杂志》创刊时,胡适仍在美国留学,陈独秀想向他约稿,恰巧汪孟邹与胡适都是绩溪人,早就认识,替他们牵了线。通信中,胡适谈到文学革命八主张:不用典、不用陈套语、不讲对仗、不摹仿古人、语言须有个我在,等等。
陈独秀在往期杂志上也多次鼓吹文学改革,但没有找到具体方向,胡适的来信使他拨云见日。他立即要求胡适写篇更详细的文章,于是有了彪炳史册的《文学改良刍议》。胡适在私信中一口一个“革命”,公开文章却谨慎地用了“改良”。陈独秀在下一期《新青年》上发表了自己写的《文学革命论》,为胡适助阵。
一个改良,一个革命,这种措辞的反差,与其说是胡陈性格的区别,不如说是搞学术和搞媒体的区别。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评价:“陈之霸气,必须有胡之才情作为调剂,方才不显得过于暴戾;胡之学识,必须有陈之雄心为之引导,方才能挥洒自如。这其实可作为新文化运动获得成功的象征:舆论家之倚重学问家的思想资源,与大学教授之由传媒而获得刺激与灵感,二者互惠互利,相得益彰。”
陈独秀趁热打铁,把他和胡适的通信也刊登在《新青年》三卷第三号上。胡适来信大意说,改良文学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定,我们虽然已开革命之旗,但决不敢说我们的主张不许别人匡正。陈独秀回信坚决地表示:“??是非分明,必不容反对者有讨论之余地,必以吾辈所主张者为绝对之是,而不容他人之匡正也。”
学问家之稳重,舆论家之激烈,两者的互补促进了新文化运动;然而,胡适崇尚自由,陈独秀“不容他人匡正”,也为《新青年》后期的分裂埋下了伏笔。
《张国焘回忆录》写道,陈独秀任北大文科学长后,“他所主编的《新青年》月刊也在我们学校中和书摊上买得到了。”而此前,“北大同学知道这刊物的非常少”。
仅仅占领北大的市场还是不够的。1917年8月,《新青年》出完第三卷第六号,订数还是太少,刊登的广告也基本仅限于群益书局的书籍教材,群益不堪重负决定停刊。陈独秀等人各种斡旋,群益终于答应次年1月复刊。
1918年1月复刊时,情况有了转机。陈独秀入职文科学长以后,把他的作者都聚集到北大。杨昌济从湖南一师调来,李大钊接替章士钊担任图书馆馆长,博士学位没拿到的胡适和中学没毕业的刘半农,都给予教授职位。这些人加上在北大若干文科教授,形成了《新青年》文学社团。
1918年1月的第四卷一号起,《新青年》由陈独秀、钱玄同、刘半农、胡适等人轮流主编,并取消投稿。“所有撰译,悉由编辑部同人,公同担任,不另购稿”。敢有这番自信,因为陈独秀早已不是上海弄堂里的光杆司令,“独人杂志”已成为同人杂志,且这群同人有名气有高薪,不用稿酬,极大节约了办刊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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