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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家杨苡回忆西南联大里的爱情

2015-08-07 10:18:42来源:《环球人物》杂志 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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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他“志同道不合”

  最初到昆明,虽然生活苦,但大家都没有一句怨言。因为是自己心甘情愿来的,而且说实在的,那时大家都很乐观,觉得到了1939年,我们就能把日本鬼子打跑了。

  1938年9月28日,灾祸自天而降。城楼上挂起了作为空袭警报的灯笼,我们觉得应该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实际轰炸。没想到头顶上真的响起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几架涂着太阳旗的敌机像妖魔一样掠过,紧急警报催命似的鸣叫起来。天空有什么在闪烁,我们还来不及分辨,爆炸声便响起,我们宛如石柱被钉在地上,惊得动弹不得。窗子的玻璃碎裂了,一片片落下来,夹杂着尘土、瓦片、人们的哭喊……从此,整个昆明被迫进入“跑警报”的忙乱生活。

  中国军队对付日本飞机的办法是用枪对着打,因为日本鬼子的飞机每次来都是低飞扫射。还真打下来一架,后来运回来,大家都去看。我还专门写了一首诗,叫《破碎掉了的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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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联大之前,我浑浑噩噩,成天看小说、唱歌,用绒线在麻布上绣东西,甚至还买了一把明亮的乐锯,没事就吱吱地拉着,幻想着有一天能奏出托赛里的小夜曲。所以沈从文先生总说我不用功。我也确实不爱钻研艰深的学问,比如上陈梦家先生的课。他的那些现代诗,如“我爱秋天的雁子,终日不知疲倦……”我都是可以背下来的,可课堂上他不讲新诗,而是研究古文字,我于是只能远远地欣赏这位老师。

  联大的学生里出了很多诗人,我那时参加高原文学社,社里有穆旦等。我参加时也没想到它是属于哪一派的,就是他们的壁报办得很好,我最喜欢。晚上开会时,我就敲门进去,那时才19岁,冒冒失失,直接说:我想加入高原。他们说:欢迎欢迎。于是开始写诗。

  诗社里我当然比不过穆旦了,跟赵瑞蕻(杨苡的丈夫)还勉强能比。大家都在写东西,我写了一首思念哥哥的诗,拿给赵瑞蕻看,他就给我改。他很用心,改完后对我说:看看我给你改的。我看完笑一笑就撕了。每个人风格不一样,我不能接受他改的,但也不发脾气。那时候结婚的人,都有一张婚书,上面写着:“我俩志同道合,决定……国难时期一切从简……”后来我跟赵瑞蕻结婚,就没写“志同道合”,因为我俩“志同道不合”,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比如我特别喜欢戏剧,不管中国地方戏剧、外国戏剧,都喜欢,都想看。他对于看戏,简直是受罪。还有“文化大革命”,我们的想法在大方向上一致,但他不敢说,我敢说,所以倒霉是我倒霉。

  以前有人问,在联大时怎么谈恋爱?现在想想,每次都是一堆朋友在一起,谈诗论道,但就是知道这个人是不同的。

  我的舍友萧珊,是巴金的女友。我比她先到联大,巴金写信托我照顾她。她人特别好,爱看书。那时大家好像都简简单单。新中国成立后她到《收获》工作,一分钱工资也不要,就是想工作。

  可惜,我们联大的朋友、同学们,现在都离开了人世。那些年那些事,默默地影响着我,成为我毕生最宝贵的财富。

  《环球人物》记者 王晶晶

责编:许兰

关键词:杨苡,爱情,翻译家,联大中文系,西南联 聚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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