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塞尔:从欧洲心脏到“圣战之都”

2016-03-24 08:26:23 环球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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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有着大量穆斯林的欧洲国家能够完全解决本土穆斯林的融合问题”,英国《经济学家》分析说,英法在此问题上采取了不同方法,但都发生过“土生土长”的恐怖袭击事件。

  欧洲防御的薄弱环节

  从布鲁塞尔出台了很多推动欧洲一体化的政策,但这个城市本身的分裂却长期难以弥合。比利时有3种官方语言:法语、荷语与德语,布鲁塞尔属于法荷双语区。从后来的发展看,当年比利时政府不同意布鲁塞尔成为欧共体总部,是有先见之明的。几年前比利时曾创下200多天无政府的纪录,原因之一正是法荷语区之间的矛盾。

  布鲁塞尔在语言上割裂严重,导致警力分散。当地媒体曾抱怨,布鲁塞尔不同语区的人比邻而居,却各自抱团,导致很多中央政策无法推行,整个国家显得四分五裂。比利时内政大臣让邦称,“布鲁塞尔是个只有120万人口的城市,却有6个警察署。纽约有1100万人口,他们有多少警署呢?只有一个。” 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共享安全信息,就连一些基本的公共服务也会变得复杂而没有效率。

  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称,已故历史学家托尼·朱特1999年写道:布鲁塞尔可以说是“什么都可能出错的现代化城市的象征。”朱特当时描述的是“由于对公民的忽视,作为欧盟总部的布鲁塞尔被各种建筑工程弄得交通瘫痪”的场景。他的话如今可以用来形容布鲁塞尔的安全状况,一系列恐怖分子阴谋得逞,布鲁塞尔已成为“圣战”思想在欧洲的孵化器,以及执法无能的范例。

  中东和北非的移民让布鲁塞尔的割裂状况雪上加霜。上世纪70年代,比利时发展迅速,急需外来移民,当时引进了大批摩洛哥移民,后来还有其他中东北非国家的移民。在布鲁塞尔郊区的莫伦贝克形成一个移民聚集区,这里30%的居民是穆斯林,有些街区穆斯林比例甚至高达80%。上世纪90年代曾在布鲁塞尔驻站的《人民日报》高级记者丁刚告诉《环球时报》记者,那里有个中国习惯称为“牛市”的农贸市场,他驻站时每周都去那里买菜,当时恐怖袭击的威胁还不像现在这样严重,但到了那里,感觉就像是到了阿拉伯国家。

  近年来,比利时经济不景气,受害最重的往往是移民,尤其是穆斯林。有报道称,莫伦贝克年轻人失业率高达37%,是全国平均水平的3倍。糟糕的经济和治安状况,使这样的地区成为伊斯兰极端分子的聚居地。

  美国《每日野兽》称,比利时聚集了惊人多的“圣战者”,去年年末,前往叙利亚或者伊拉克的比利时人在某个时刻人数已攀升至516。这个数字意味着,在比利时的约64万穆斯林人口中,大约每1260人中就有一个参与过叙利亚和伊拉克“圣战”。《每日电讯报》称布鲁塞尔是“欧洲圣战之都”。

  英国《旁观者》周刊称,布鲁塞尔的场面像是尚未走远战争的怪诞提醒。多年来,比利时被视为欧洲防御的薄弱环节。比利时和2005年前的英国想法类似:如果他们允许极端主义在本土孕育,恐怖分子将不会袭击他们。如今看来,这种想法错得不能再错。

  “激进主义伊斯兰化”谁之过

  “激进主义的伊斯兰化”,法国极端主义研究专家奥利维尔罗伊用这个词来形容欧洲面临的威胁。20年前,欧洲的主要恐怖威胁来自地区分离主义。10年前,是“基地”组织以及受其启发的组织发动的大规模袭击。如今,恐怖威胁已经演变成非常凌乱的局面,那些恐怖组织专门针对手无寸铁的民众,跨越国界进行组织,并与黑社会、军火贩子勾结。

  《环球时报》记者常驻布鲁塞尔期间曾听到一个传言:据统计,“穆罕默德”是比利时人叫得最多的名字。记者未考证这一传言,但从中可见比利时阿拉伯移民之多。对此,布鲁塞尔当地居民一直抱有怨言,而且对立情绪明显。在他们看来,外来移民除了享受当地社会福利占用国家资源外,还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有一次,布鲁塞尔中心火车站发生一起凶杀案,凶手为了抢夺受害者的随身听而将其捅死。案件激起比利时全国上下的民愤,尽管尚未抓到凶手,大家都相信这肯定是阿拉伯移民干的。最终凶手被抓获,是一名来自东欧的青年移民。这件事说明,在经济危机背景下,比利时人越来越不欢迎移民。

  宗教极端组织则利用移民受排挤的现象,极力向他们灌输极端思想。法国《解放报》称,“五十周年公园”内有家比利时最大的清真寺,30年来这里都是极端主义的温床。该清真寺的历史起于1967年。当时,比利时国库拮据,正寻求廉价石油,于是与沙特作了一笔交易:比利时从沙特获得廉价石油,作为交换,比利时将设在五十周年公园内的世博会东方展厅租借给沙特,为期99年。同时,比利时让沙特为数量不断增加的移民培训伊玛目。

  据“德国之声”报道,比利时记者莫尼克特认为,比利时对言论自由的特别宽松的诠释使该国多年里宽容了极端意识形态的传播,此外,比利时政界看重社会和平,不愿与移民发生冲突。现在,要调转船头,补回打击极端主义方面失去的年份,会非常困难。而且对于遇到的问题,布鲁塞尔并没有采取切实有效的移民融入措施,相反只是推行了一些样板政策装点门面。比如在全国范围内颁布了禁止全身罩袍的法令,只会激发部分穆斯林更大的反弹。

  丁刚认为,布鲁塞尔遇到的问题是,国家对穆斯林移民没解决好,这些移民未能融入这个国家,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逐步被边缘化。特别是第二代移民,他们在当地受教育,但又很难进入当地主流社会,觉得受到歧视,导致这些人向传统回归,给少数人传播极端思想创造了机会。丁刚认为,比利时人根深蒂固的优越感很难消除,“这是500年来欧洲统治世界的产物,不可能一下子改变”。

  布鲁塞尔的问题也是欧洲的问题

  “没有一个有着大量穆斯林的欧洲国家能够完全解决本土穆斯林的融合问题”,英国《经济学家》分析说,英法在此问题上采取了不同方法,但都发生过“土生土长”的恐怖袭击事件。瑞典哥德堡等城市出现严重的隔离现象,即使是德国,在吸纳成千上万的叙利亚难民后,也很难接受自己已经成为“移民国家”的事实。

  德国总理默克尔表示,作案者是“欧洲体现的所有价值观的敌人。”但德国对默克尔难民政策的批评也越来越尖锐。

  曾为基民盟国会议员的伦格斯菲尔德要求党主席默克尔对恐袭负责。她在脸书上写道:“为了让恐怖在欧洲扎根,默克尔做了所有该做的事。”德国《世界报》说,美国总统竞选人特朗普就恐袭再次批评了欧洲尤其是默克尔的难民政策,说“这个女人”让数百万很难融入、有些甚至根本无法融入社会的人进入了国土。

  “布鲁塞尔的问题也是欧洲的问题”,德国《柏林日报》则指出,布鲁塞尔是欧洲反恐问题和难民危机的“替罪羊” 。实际上,其他国家也存在这些问题,只因为布鲁塞尔是“欧盟的首都”,格外受到极端主义者的“重视”。欧盟必须加强外部边境的检查措施,在申根区内部也应该加强安全管理。否则,今天是布鲁塞尔,明天就可能是柏林等城市。

  丁刚认为,面对恐怖袭击,欧洲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欧洲文明的强大,足以整合世界,坚持实行原本的开放自由的政策。这一派的势力仍然强大。另一派则回归保守,认为挑战这么严重,应把影响欧洲文明发展的这些人拒之门外,欧洲没义务帮助改造他们。这两种观点并不是对欧洲基本价值观的背离,他们从根子上仍然认为欧洲文明是最伟大的,不同的是面对伊斯兰文明挑战时的态度。

  丁刚说,恐怖袭击对欧洲更严重的后果是,它严重影响了欧洲的一体化进程。一体化让欧洲摆脱战争,共同发展,并把欧洲文明推到更高的高度,也为世界创造一个模板。但现在,一体化进程不仅严重受阻,甚至可能后退。(环球时报驻法国、英国、德国特派特约记者 李永群 孙微 青木 环球时报记者 王海峰)

责编:邢若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