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7月16日08:49来源:海外网字号:
海外网7月16日电 《经济学人》7月13日刊发表名为《阿拉伯之春是否已经失败》的文章,本网编译如下:
民主是一段漫长的征程。纵然路上充满了混乱、流血乃至民主的倒退,也不要放弃希望。
阿拉伯世界爆发革命大约已经有两年半了,但至今尚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确切地说已经走上了稳定与和平的民主制度轨道。那些更具希望的国家,如突尼斯、利比亚和也门,仍在努力挣扎。作为阿拉伯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埃及的民主实验混乱不堪,其民选总统现已沦为阶下囚。而叙利亚则因内战血流成河。
有人开始认为阿拉伯之春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革命,这一点不足为奇。在他们看来,中东还没有做好要改变的准备。原因一方面在于,中东地区没有民主机构,因此人民力量要么会陷入无政府状态,要么会唤醒独裁政权的复辟;另一方面在于,作为该地区一股具有凝聚力的势力,伊斯兰教徒们是无法接受民主制度的。因此,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如果阿拉伯之春压根就没有发生,中东的情况会比现在好很多。
这种观点往好处说是欠考虑的,往坏处说就是谬误之论。民主转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往往伴随着暴力。阿拉伯之春的最坏后果——正如最初的利比亚以及现在的叙利亚——是非常可怕的。尽管如此,就像我们在专题报道中所指出的那样,大多数阿拉伯人并不想回到过去。
将车子放到骆驼前面:本末倒置
那些认为阿拉伯之春已经失败了的人们,他们忽视了革命之前那段漫长的冬天以及那段冬天对民众生活所造成的影响。在1960年时,埃及与韩国的人均预期寿命与人均GDP基本相同。但如今他们简直成了不同世界的两个国家。尽管生活在城市中的埃及人比过去多出很多,而且其四分之三的人口具有识字能力,但是埃及的人均GDP只相当于韩国的五分之一。贫穷以及因营养不良而造成发育迟缓的现象随处可见。穆斯林兄弟会的短命而能力的政府并没能扭转这种状况,而埃及更深层次的问题却因在他们之前的独裁统治者而更加恶化。不仅埃及如此,很多其他阿拉伯国家的处境也很糟糕。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许多人会认为,考虑到阿拉伯之春的坎坷进程,答案应该到独裁主义现代化中去寻找:比如奥古斯都?皮诺切特、李光耀或者邓小平这类领导人,他们既能保证社会秩序又能实现经济实现增长。但是,阿拉伯世界不同于东亚,阿拉伯世界没有资格去吹嘘自己。这是一块缺乏智慧型领导人的地区。在这里,没有领导人愿意随着经济的繁荣而自愿去培育民主制度。相反,这个地区有的是独裁者和第一夫人的亲戚们,那些最好的商业都被他们所霸占。不愿激起民愤的独裁者一直在逃避改革的挑战,比如在埃及,仅能源补贴一项就吞掉了该国国内生产总值的8%。当需要取消这项补贴时,政府却始终行动迟缓。如今,即便是那些靠石油而致富的国家也在尝试着用金钱来换取和平;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被剥夺了公民权且受到良好教育的年轻一代尝到了自由的甜头,过去那套老办法已经越来越行不通了,除非统治者准备用无数的鲜血来换取政权的延续,就像叙利亚那样。当然,阿拉伯世界中也有一些思想开明的君主,如摩洛哥、约旦和科威特的国王,他们正在摸索着建立一套能够让其臣民拥有更多发言权的宪政体系。
一些人会说:这很好,但请不要忘记,阿拉伯国家的民主制度最终只会让伊斯兰主义者成为统治者。同之前的独裁统治者相比,他们的能力也好不到那里去,而政治伊斯兰也缺乏宽容心,它从骨子里透着反民主的本质。本月早些时候,当埃及军方将来自穆斯林兄弟会的穆罕默德?穆尔西赶下台时,他们看似是顺应了数百万街头抗议者的请求。而对于穆尔西来说,他虽然是一位民选的总统,但就是这位民选的总统在其短短的任期内,总是竭力想要摧毁那些民主的规范。如今,许多世俗的阿拉伯人和他们的西方朋友都一致认为,由于伊斯兰主义者认为他们的权力来自上天,因此他们永远也不会接受这样一种观点:一套体面的民主制度必须包括能够起到制衡作用的机构,如独立的法庭、自由的出版制度、分散的权力体系和一部能够保护少数派的多元化宪法。
然而,这种观点也是错误的。阿拉伯世界之外的伊斯兰主义者——如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伊斯兰主义者——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们能够养成民主的习惯。在土耳其也是如此,尽管民众已经起来抗议民选总理埃尔多安的专制独裁,但比起同阿拉伯之春,这场抗议活动同巴西有着更多的相同之处。尽管土耳其仍存在着这样和那样的不足,但是如今的这个国家早已不再是军方在幕后操纵的那个国家了,而是一个更加民主的国家。
由此可知,问题出在阿拉伯的伊斯兰主义者这里。这并不令人感到惊讶。几十年来,当局一直把他们当做是镇压的对象,他们只有依靠有组织的秘密活动才能生存下去,并从中总结了很多经验和教训。在大多数阿拉伯国家中,他们的核心支持者是一个人数众多的少数派。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必须要让他们融入主流社会。
这就是埃及的政变最终成为一场悲剧的原因。假如穆斯林兄弟会仍在执政,他们有可能会学会管理一个国家所必须的宽容和务实。相反,事实却证实了他们对民主政治的怀疑。如今,这种情况又即将在突尼斯上演。作为第一个摆脱独裁枷锁的阿拉伯国家,突尼斯应该能够告诉世人,阿拉伯伊斯兰主义者照样能将一个国家管理得不错。突尼斯的做法可能就是即将通过一部能够作为民主制度基础的宪法。如果其他的阿拉伯国家也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他们可能要花费数年的时间。
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因为政治变革本来就是一场漫长的博弈。在这场博弈中,后知后觉往往能让历史的混乱章节变得缓和起来。比如说,当我们现在再来回顾从共产主义到民主制度的转变时,那似乎是一场轻而易举的转变。然而,如果我们在柏林墙倒塌三年后看那场转变,当时的欧洲到处都是黑帮分子在作乱;在波兰、斯洛伐克和波罗的海诸国,极端政客大行其道;在巴尔干地区,战争一触即发;在格鲁吉亚,各方已经开战。即使到现在为止,前苏联地区的大多数民众仍旧生活在高压政权之下。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几个人想回到从前。
不要阻挡时代的潮流
阿拉伯之春总被比喻为一场觉醒:真正的革命并不过多地发生在街头,而是发生在人们的思想之中。互联网、社交媒体、卫星电视以及对接受教育的渴望不可能与僵化老旧的独裁统治共生共存。埃及人正逐渐认识到,民主既不仅仅是选举的问题,也不是带领数百万抗议者走上街头的能力。通向民主的道路注定曲折不平,甚至充满血腥暴力,可能需要数十年才能走完。即便如此,它仍会受到世人的欢迎。(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