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6月16日09:09來源:新華網字號:
摘要:今年是美國提出“星球大戰”計劃30年,美國《空軍雜志》發表約翰 科雷爾的文章,回顧了美國“星球大戰”計劃的出台和實施等情況。 |
“智能卵石”系統
今年是美國提出“星球大戰”計劃30年,美國《空軍雜志》發表約翰 科雷爾的文章,回顧了美國“星球大戰”計劃的出台和實施等情況。
1983年3月23日,美國總統羅納德 裡根發表了一篇使朋友和敵人都感到吃驚、后來被稱為“星球大戰”的演講。裡根問道:“如果人們能夠自由平安的生活,是因為他們的安全不是依賴美國用直接的報復威脅來防止蘇聯的攻擊,而是因為我們能夠在戰略彈道導彈到達我們或我們盟友的領土之前對其進行攔截和摧毀,情況會怎麼樣呢?”
裡根呼吁美國科學家提出使這些核武器無效和過時的方法,並宣布了一項長期研究與發展計劃。這項計劃的“終極目標是消除戰略核導彈帶來的威脅”。第二天,參議員愛德華 肯尼迪稱其為“誤導的紅色恐嚇戰術和不計后果的‘星球大戰’計劃”。從此這項計劃就貼上了“星球大戰”的標簽,雖然它的正式名稱是“戰略防御計劃”。
美國的戰略防御計劃是通過政治渠道提出的,受五角大樓的影響很小。美國政府內外的大多數科學家和技術官員認為該計劃不切實際。隨之而來的是學術界的嘲笑和新聞媒體為其定下的失敗基調。
戰略防御計劃並非從零開始。20世紀50年代以來,五角大樓一直在從事彈道導彈防御研究。其中成功的事例是美國陸軍“奈克-宙斯”反彈道導彈系統攔截了“泰坦”導彈發射的一枚彈頭。用以保護美國城市的“哨兵”反彈道導彈系統在1969年被取消了,轉而發展旨在保護美國“民兵”導彈發射井的“衛兵”反彈道導彈系統。
當時,美國科學界和國防部大多數官員已經對反彈道導彈系統失去了信心,因為技術難度太大和軍備競賽造成潛在不穩定性。1965年,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 麥克納馬拉提出了“確保相互摧毀”戰略,將其作為威懾的最低限度。
美國已經放棄了之前戰略優勢的目標,轉而尋求與蘇聯的核平衡。這可以通過緩和政策和控制軍備來實現。第一階段限制戰略武器談判將雙方戰略彈道導彈的數量固定在現有水平,而《反彈道導彈條約》──作為戰略武器談判的一部分──將雙方陸基反彈道導彈陣地的數量限制為兩個。但是軍備控制條約並沒有減慢(更不用說阻止)蘇聯人獲取洲際彈道導彈從均勢到優勢的步伐。
根據流傳的說法,裡根的戰略防御計劃想法來源於美國電影《沖破鐵幕》,也可能來源於他在1979年視察科羅拉多州的北美防空司令部,他在那裡首次知道美國無法防御彈道導彈。
事實上,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裡根一直對防御彈道導彈感興趣。在他擔任加利福尼亞州州長時,他應物理學家愛德華 泰勒(氫彈之父,反彈道導彈計劃的積極支持者)之邀,在勞倫斯 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對反彈道導彈有了初步的了解。據說裡根回來以后,就經常說起“防御系統是如何抑制並最終阻止進一步發展更多的核武器”。在1976年總統選舉期間,裡根抨擊“確保相互摧毀”戰略,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發表演講時再次進行抨擊。
裡根不了解防御導彈的科學,他得到的建議的質量也是參差不齊。但對於這個問題他並非是一個新手,更不是他的批評者所聲稱的一無所知。
戰略防御計劃與老式導彈防御系統不同。之前的導彈防御系統依靠地面上發射的導彈擊毀來襲彈頭。到了20世紀80年代,反彈道導彈計劃的支持者們提出了多種空間方案。最奇特的建議當屬愛德華 泰勒提出的在太空中引爆核裝置來產生X射線激光的方法。
退役陸軍中將丹尼爾 格雷厄姆(前國防情報局局長)提出了一種領先的新方案,他呼吁在太空中建立作戰基地,發射動能武器以碰撞來摧毀目標。1981年,格雷厄姆和實業家卡爾 本德森建立一個名為“高邊疆”的組織,隨后置於保守的美國傳統基金會的體制傘下。“高邊疆”的設想是通過432顆衛星或軌道“太空車”,各安裝50個微型制導裝置,以攔截處於推進階段的彈道導彈。愛德華 泰勒加入了“高邊疆”組織,盡管他的想法與格雷厄姆的不同。
美國國防部的分析家們並沒有過多關注“高邊疆”的方案。有人擔心該方案可能會削弱對戰略力量現代化計劃的支持,如空軍的“和平衛士”洲際彈道導彈和海軍的“三叉戟”潛射彈道導彈。
然而,“高邊疆”組織通過它的一些高級政治成員得到了與白宮接觸的機會。受總統顧問埃德溫 米斯和白宮科學顧問、愛德華 泰勒的門徒喬治 基沃斯的邀請,“高邊疆”組織為裡根總統做了兩次演講。
1982年3月,格雷厄姆提出了他的“高邊疆:新的國家戰略”設想,並由傳統基金會發表。不久裡根接受了“高邊疆”組織的概念。基沃斯在白宮科學委員會中成立了一個特別小組,以評估這些概念的可能性。但他們的建議比較冷淡,裡根將其與其它建議擱在一起。直到裡根發表“星球大戰”演講,政府官員們才了解這一新戰略。
裡根的演講由國家安全副顧問羅伯特 麥克法蘭起草、科學顧問基沃斯過目,裡根進行了修改。不久,這一計劃被稱為“防御彈道導彈”,在1984年1月的總統令中正式命名為“戰略防御計劃”。
裡根從不解釋他的戰略防御計劃觀點的細節,而是在不同的時間有不同的描述。在他的回憶錄裡,他說,“我從來沒有把戰略防御計劃視為無法穿透的保護罩”。但是1985年他再次入主白宮時,他告訴自己的顧問,戰略防御計劃“也許很快就能保護我們的國家和盟友免受彈道導彈攻擊,就像屋頂保護我們免受風雨侵襲一樣”。
裡根經常重新談起自己最初的觀點,聲稱戰略防御計劃將使核武器過時,形成“阻止核武器攻擊它們的目標的保護罩”。有時,他強調說戰略防御計劃不是傳統戰略的補充。“我們不是在討論一個概念,而是為了加強威懾力。”他說。美國的目標不僅僅是阻止蘇聯對美國導彈陣地的首輪打擊,“我們研究的目的在於尋找一種保護人民而非導彈的方法。”他說。另一方面他也表示,戰略防御計劃將美國從對常規威懾的完全依賴中解放出來,他曾經將其稱為“一種保險政策,使蘇聯遵守裁減軍備協議。”
在美國政府內閣中,國防部長溫伯格是戰略防御計劃最積極的支持者,而國務卿舒爾茨則是最頻繁的批評者。舒爾茨說,溫伯格“繼續敦促總統採取戰略防御計劃還遠遠達不到的措施”,“溫伯格的熱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目前的部署能力,使得整個戰略防御計劃沒有必要地激起了潛在的破壞性阻力。”
1984年4月,美國國防部成立了戰略防御計劃局,這標志著戰略防御計劃進入了一個新階段。美國空軍中將詹姆斯 亞伯拉罕森被任命擔任戰略防御計劃局局長,向國防部副部長報告。從那以后,戰略防御計劃的主要發言人是亞伯拉罕森,而不是裡根。
戰略防御計劃並非無懈可擊,就像“美國上空的天窗”。它將以技術可行性研究為開端,在20世紀90年代進入全面研制階段,在2000年左右部署。
起初,定向能武器(激光器或粒子束裝置)看起來比動能武器更有前途,但隨著研究的進展,情況改變了。利用碰撞進行殺傷的動能彈成為首選武器。
此類方案中首先嶄露頭角的是“智能岩石”──一種安裝在軌道衛星的“車庫”中,可以探測導彈發射並計算碰撞軌跡的小火箭。后來它被彈體更小、更智能的“智能卵石”取代了。
“智能卵石”是一種天基防御系統。由於其彈體小巧如卵石,又具有智能,故被命名為“智能卵石”。“智能卵石”上裝有能探測數千公裡之外彈道導彈的高分辨率光學設備,以及能夠自動控制彈上火箭發動機啟動,並引導攔截彈自動迎擊目標的高性能計算機等。“智能卵石”體積小,自主性強,可大量部署,能夠對敵方來襲導彈實施密集的攔截。
蘇聯人為此感到不安。美國國防部長溫伯格說,“蘇聯人對我們的天基防御系統的反應特別強烈。他們至少暗示,如果我們同意禁止部署所有太空武器的話,他們將允許我們部署陸基防御系統。”
蘇聯領導人十分關注美國的戰略防御計劃,並深感擔憂。尤裡 安德羅波夫把它稱為解除蘇聯武裝的陰謀;多年以后解密的蘇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紀要透露,米哈伊爾 戈爾巴喬夫也對戰略防御計劃非常痴迷。
由於裡根總統“重新武裝美國”的計劃以及戰略防御計劃的放大效應,1986年10月,在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舉行美蘇兩國首腦峰會時,裡根佔據著討價還價的有利地位。
在這次峰會中,裡根和戈爾巴喬夫接近達成到1996年消除所有戰略彈道導彈的協議。但是最終這一協議告吹,只是因為裡根拒絕答應戈爾巴喬夫將戰略防御計劃限制在“實驗室”的要求。
對於戈爾巴喬夫來說,戰略防御計劃是王牌中的王牌。他帶著劣勢離開了雷克雅未克。顯然,裡根這次佔了上風。隨后美國公眾對戰略防御計劃的認可率猛升到73%。
裡根問道:“如果這個計劃真的像有些人所聲稱的那樣,是時間和金錢的巨大浪費,那為什麼蘇聯人自己也要長期進行這項戰略防御,為什麼他們如此急於讓我們停下來?”
在裡根總統的第二屆任期內,戰略防御計劃遇到了嚴重的不利因素。根據格拉姆-拉德曼-霍林斯削減赤字法案,美國政府需要大力裁減預算,因此戰略防御計劃經費被削減了。
反彈道導彈計劃的支持者擔心,一旦裡根離任,官僚主義將導致戰略防御計劃進展緩慢,並可能最終扼殺該計劃。在國會兩院有關人員的幫助下,支持者呼吁及早部署戰略防御計劃,隻要該計劃的任何方案技術成熟。參議院軍事委員會要求國防部尋找短期內可能實現的“獨立”元素,包括保護軍隊和海外盟國免受戰術彈道導彈的威脅。
裡根不希望戰略防御計劃被分成幾部分。“我知道有些人越來越有點坐立不安,”他說,“但現在部署效果有限的系統將延遲我們的主要研究。”
另一個問題主要集中於“智能卵石”系統上。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太空武器,因此它將受到《反彈道導彈條約》的限制,如果要繼續研發這種系統,就要重新解釋或者廢止《反彈道導彈條約》。美國政府認為這項條約是模棱兩可的,留下了“基於其它物理原則的反彈道導彈系統”的可能性。
美國國防部長溫伯格和其他官員希望進行“廣泛”而非“狹窄”的解釋,聲稱該條約不適用於戰略防御計劃的動能武器。但是國會不同意,取消了一切可能會違反《反彈道導彈條約》傳統解釋的戰略防御計劃測試的經費。
戰略防御計劃處於關鍵時刻。美國空軍首席科學家承認戰略防御計劃推動了太空傳感器、太空通信和其它對軍隊非常重要的技術。
然而,最初設想的戰略防御計劃已經無法全面實施了,這主要是因為冷戰的結束。1991年,老布什總統在他的國情咨文中,將戰略防御計劃重新定義為包括並強調戰區導彈防御。他的計劃被稱為“星球大戰精簡版”。
1993年,克林頓政府將戰略防御計劃降級並重新命名為“彈道導彈防御”,由國防部一個層次較低的機構負責。“智能卵石”系統被取消,政府承諾將遵守《反彈道導彈條約》的狹義解釋。
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國防部長萊斯 阿斯平興高採烈地宣布:“今天我們在這裡將親眼目睹歷史的新篇章,這就是‘星球大戰’時代的結束。”
20世紀90年代末期,彈道導彈防御卷土重來,因為朝鮮發射了一枚射程為1000英裡的“大浦洞”導彈,橫跨日本,到達太平洋。1999年,美國《國家導彈防御系統法案》要求保衛美國領土免受有限的彈道導彈的攻擊。2002年,美國退出《反彈道導彈條約》。
如今美國的彈道導彈防御主要由阿拉斯加州與加利福尼亞州的陸基攔截導彈和海軍的艦載“宙斯盾”導彈組成。2009年奧巴馬政府取消了在東歐建立彈道導彈防御點的計劃,在2012年將空軍的機載激光反導防御系統歸為儲備技術,該系統在一次演示中將一枚彈道導彈在推進階段擊落。
美國花在戰略防御計劃上的經費高達300億美元。1993年,亞伯拉罕森和亨利 庫珀(戰略防御計劃最后一位負責人)公布了這個計劃的經費統計,其中24.3%用於動能項目,26.1%用於傳感器項目,22.7%用於定向能項目,16.4%用於系統的分析和整合,9.5%用於其他工作。他們說,這些經費在很大程度上已經用在其他方面了,國防部將其用於開發其它相同的技術領域。
1990年1月,亞伯拉罕森和庫珀指出,由於冷戰的結束,美國五年防御計劃開支已經減少了1670億美元。從這一點來說,戰略防御計劃促成了冷戰的結束,美國在這方面的投資得到了回報。
(編譯自美國《空軍雜志》(美)約翰 科雷爾 李有觀編譯)